對于小鵬汽車來說，第三款量產(chǎn)車 P5 發(fā)布前后，事情不少，爭論很多。

首先肯定是華為。

華為本周公布了他們的 ADS 自動駕駛系統(tǒng)，我們實測下來效果很不錯，而 ADS 400/800 TOPS 算力的底子，看上去也很「嚇人」。同樣走上激光雷達路線的 P5，自然免不了被比較一番。

其次是特斯拉。

縈繞小鵬汽車前員工與特斯拉之間接近兩年的糾紛，本周也正式畫上句號。特斯拉已經(jīng)與曹光植達成實質(zhì)性和解，并撤回起訴。但本不是被告的小鵬汽車，卻似乎依然逃不掉輿論的漩渦。

今天上海車展上，我們將這些問題拋給了何小鵬，希望得到回應。

出乎意料的是，何小鵬回答得很直接，也很勁爆，尺度遠超我們想象。

坐好扶穩(wěn)，下面開始。

華為 ADS 只能算是「準量產(chǎn)」

何小鵬的第一個回答就語出驚人。

所謂短線，是用來形容華為與車企的合作方式。何小鵬說當年 UC 時代，他們也采取過類似的模式，「后來死得很慘」。

這種模式碰到的挑戰(zhàn)有很多，他總結為兩個：第一是每家伙伴都有不一樣的訴求，「你會很痛苦，要完成他的東西，到后面每家都有很多不開心的點」。

第二則是何小鵬認為，在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方式取得量的，「基本都是免費，或者很低收費的量」，比如安卓基本免費，iOS 收一點點專利保護費。「這個業(yè)界（汽車）是有多樣性的領域，一定要找到合理的價格」。

回歸到產(chǎn)品上，何小鵬認為 P5 的城市 NGP，表現(xiàn)不會比華為差——因為「華為沒有做到量產(chǎn)」。

何小鵬認為，目前華為 ADS 僅限制在少數(shù)城市，比如上海，只能算是「準量產(chǎn)」。他甚至表示這條路線小鵬也做過，做了的話的確不錯，但是適用范圍很窄。

至于什么叫真正的量產(chǎn)，何小鵬認為關鍵在于「數(shù)據(jù)」。比如在多少路上可以開，比如能開的情況下百分之多少場景可以用，再到場景里面百公里接管多少次。

回歸到工程領域，何小鵬則認為更重要的數(shù)據(jù)，是實際在路上跑的自動駕駛「實驗里程」。

何小鵬認為在中國應該起碼做到每個月 100 萬公里以上的數(shù)據(jù)，而實際上應該有一天做到每個月 10 億公里，也就是 1000 倍于百萬級，「才比較穩(wěn)健」。而從 100 萬到 10 億中間還要分很多步。

就小鵬團隊經(jīng)歷了 7 年自動駕駛研發(fā)、3 年量產(chǎn)實踐，已經(jīng)走過的路來說，何小鵬認為已經(jīng)實現(xiàn)的，而又極難實現(xiàn)的能力，是「在相對收斂的成本內(nèi)做到自動駕駛」。

他這么形容這個能力：「你想花 100 塊做好一個東西，跟花 30 塊錢做跟它一樣好的東西，30 塊的難度是足足十倍」。

除了經(jīng)驗、數(shù)據(jù)和模式，何小鵬謹慎看待華為的另一個因素，在于大家對「大公司」的慣性思維。

「我對大公司（一定）能做成一件事情，從來不認同」，何小鵬表示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順豐做生鮮應該是 100% 成功的。

他很堅定地對我們說：「大公司里面做關聯(lián)創(chuàng)業(yè)，成功率是極低的，失敗率是極高的」。

基于這樣的原因，何小鵬總結稱自己「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認為做一家企業(yè)沒有倚天劍屠龍刀這樣的（方式），「它一定是體系能力和長線布局能力」。

何小鵬告訴我們，他很尊重部分友商，就是因為他們的「長線思考能力」很強，「不管別人怎么說，一步一步做到才是」。

但何小鵬最后也表示，華為依然是自動駕駛領域非常優(yōu)秀的公司。他認為華為已經(jīng)比很多自動駕駛技術公司更強，因為華為有一套硬件體系去包容（軟件）。

甚至于，小鵬未來也有很大的可能跟華為合作——何小鵬表示可能會是供應鏈上的探討，「前兩天跟徐直軍總還在一起吃飯」。

至于到底 P5 會不會比華為 ADS 的表現(xiàn)更好，何小鵬的回答是：華為是非常棒的公司，但小鵬城市 NGP 會有很多特點比今天華為看到的要好，真正在 P5 正式發(fā)布會上會分享。

至于 P5 屆時的銷量會如何，他的回答也很有趣：「我非常有信心 P5 銷量會超過現(xiàn)在其它車?！?/strong>

「法院看過小鵬和特斯拉的代碼」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們嚇了一大跳。

而這句話的完整表述，是「到最后，法院是拿特斯拉代碼跟我們的代碼，法院一看，一點事沒有。」

也許這句話并不能完全澆熄輿論碰撞的火花，但應該能說明很多問題。

聊到這個話題，何小鵬表示自己其實「從來不關注」這件事，因為特斯拉從頭到尾都沒有起訴小鵬汽車。所以不管是民事還是刑事，都不會有賠償數(shù)額，「因為我們不在任何訴訟里面」。

和華為一樣，特斯拉也是本場采 訪被頻繁提起的名字。最尖銳的問題，有關去年那條著名的，強力回擊馬斯克的微博。

何小鵬回應稱，如果是在現(xiàn)實中，會更個性更隨意，但那條微博的本質(zhì)，其實就是「憤怒」。

「因為我是程序員出身的，程序員就是直男」，何小鵬解釋說這并不是指程序員不好，或者說直男不是個好詞，「反正就是耿直」。

「這（微博回應）不是我們團隊的建議，和建議完全不一樣」，何小鵬補充說。

智能車正從春秋走向戰(zhàn)國

在采 訪中，何小鵬還拋出了一個對未來的大膽判斷：智能電動車正從春秋走向戰(zhàn)國。

這一大膽判斷，由幾大部分共同組成。

首先，是目前智能電動車的銷售占比，已經(jīng)去到了 10%，這是一個臨界點。

其次，目前越來越多的「勢力」進入汽車行業(yè)，但何小鵬卻認為這不是泡沫，而是合理進程的一部分。在他看來，未來五年，市場還有一些機會，但到 2025 以后就是一個從春秋到戰(zhàn)國的變革。

他預測屆時，全球會出現(xiàn) 5-10 家汽車企業(yè)，集中的那種。

第三，做 L4 的自動駕駛公司學華為走技術下放、降維打擊行不通。因為一華為有硬件，二它們的方案太貴了。

「我以前講過個很有趣觀點，通信高端客戶往往是數(shù)據(jù)低端用戶，一個月打一千塊錢電話費不上網(wǎng)，一個月打五十塊錢電話費的上網(wǎng)上得非常多。越是中高端的客戶越是對自動駕駛感興趣，越是超高端客戶，對車品牌豪華感、動力感需求絕對高?！?/span>

最后，智能電動車其實存在一個潛在風險。那就是在總成本中，智能的占比在攀升，「導致用車成本沒有比汽油車低反而更高?！?/span>

雖然大趨勢上，智能電動車一定比油車體驗更好、使用更便宜、更環(huán)保。但今天的智能化，依然還有大量貴的硬件。

「我認為肯定會在有一天變成智能化可能占整個車領域成本相對比較低，才可以把生態(tài)打造。今天的手機智能化占手機成本多少？」

「我一點都不擔心」

從春秋走向戰(zhàn)國，意味著極其慘烈的競爭，對于未來，何小鵬認為關鍵在哪里？

圍繞著它，何小鵬說了多次「我不能告訴你?！沟罱K，他依然表達自己的邏輯。

譬如，如何在「有限成本里實現(xiàn)最好的能力符合？」何小鵬認為 P5 就是這樣一款典型的車，把高階自動駕駛的能力壓到了更低的價位。

何小鵬說，相較于其他自動駕駛公司，小鵬的特點是能在合理成本里「塑造很好的效果」，不斷去降低成本。譬如，因為感知能力已經(jīng)很強，P5 能不能把雨量感應器去掉？前置攝像頭體系全部都有了，能不能把 AEB 去掉？因為已經(jīng)沒有必要。

又譬如，短線雖然也很重要，但如果沒有長線組成基礎很難?！覆还軇e人怎么說，一步一步做大才是最好的」。一個體系是一個平衡邏輯，小鵬要考慮更長遠的思考跟全球化思考。

正因為這樣，何小鵬在談及慘烈競爭時有點凡爾賽：「可能我做的不好我都（被）干掉，就算進來我做的好我都干你，沒有關系，換個角度邏輯，根本不擔心?！?/span>

文章最后，補充兩個彩蛋。

第一個來自采 訪。何小鵬說小鵬汽車是中國造車企業(yè)中自營超充站規(guī)模最大的車企，現(xiàn)在已經(jīng)覆蓋 140 個城市。「今年計劃在全國所有地級市，以及今年在 TOP 前幾十的縣級市全部布下去，回到老家，旁邊總有地級市和縣級市。」

第二個來自他與李斌的互動。今天下午在蔚來展臺采 訪李斌時，何小鵬突然駕到。上面這兩張圖是我當時用手機拍攝的，二人「勾肩搭背」地笑著。這會是中國新造車運動的名場面之一。

（完）